手机“嗡”的一声，屏幕亮了，一条短信跳出来，像黑夜里的一根毒刺，扎得我眼睛生疼。
“我喝多了，在‘夜色’酒吧，来接我。记住，千万别告诉你老婆许静。”
发信人是柳婉茹，我老婆许静二十年的闺蜜，我结婚十年，也认识了她十年。我看了看身边睡得正香的许静，呼吸均匀，嘴角还带着一丝浅笑，再看看手机上这行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后半夜两点，一个女人，还是老婆最好的朋友，发这种短信给你，换了你们，你们说这叫什么事儿！这哪里是求助，这分明就是往我跟许静的婚姻火堆里扔了一颗炸雷。
柳婉茹，就是那个端口。她长得漂亮，会打扮，自己开了个服装店，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就是感情生活一直不顺。用我老婆许静的话说，就是“眼光太高，命又太薄”。每次柳婉茹失恋，我家就成了她的避难所。许静陪着她哭，陪着她骂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就负责在旁边递纸巾、倒热水，还得附和着说几句“对对对，那男的是个混蛋”。
可从一个月前，我感觉这味道就有点变了。那天柳婉茹又来我们家吃饭，喝了点红酒，脸颊绯红。许静去厨房切水果，客厅里就剩我们俩。她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说：“振宇哥，你真好，我要是能找个像你这么靠谱的男人就好了。”她说话时，身上的香水味直往我鼻子里钻，眼神也迷离得像蒙了一层雾。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往沙发另一头挪了挪，干笑着说：“快别这么说，你嫂子听见要吃醋的。”
柳婉茹“噗嗤”一声笑了，说：“瞧把你吓的，我就是羡慕静静有福气。”许静端着果盘出来，她们俩又笑作一团，好像刚才那句暧昧的话只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可从那天起，我心里就埋下了一根刺。人心隔肚皮，我不得不防。
我没吵醒许静，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出门前，我做了一件事。我的车有个行车记录仪，不仅能录像，还能录音，而且设置得很隐蔽，只要车子一启动，它就自动开始工作。我把车开出地库，没有直接去那个叫“夜色”的酒吧，而是绕着小区开了两圈，让脑子彻底清醒。
我心里盘算着，这事儿有三种可能。第一，柳婉茹真喝多了，脑子不清醒，把我当成了最信任的人。但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第二，她对我真有意思，想借着酒劲儿生米煮成熟饭，来个“闺蜜的诱惑”。第三，也是我最不愿意想，但又不得不防的可能——这是个圈套，一个针对我的圈套。
到了“夜色”酒吧门口，我没急着进去。我给柳婉茹打了个电话，响了好几声她才接，声音带着刻意装出来的慵懒和醉意：“喂……振宇哥，你来啦？”我压着火气，平静地说：“我在门口，你出来吧。”“不行啊，我头好晕，走不动了，你进来扶我嘛。”她声音发嗲，听得我一阵恶心。
我走过去，面无表情地说：“走吧，我送你回家。”她却拉住我的手，身子软绵绵地靠过来：“别急嘛，陪我坐会儿，我心里难受。”我甩开她的手，力道有点大，她“哎哟”了一声，眼圈立马就红了，委屈巴巴地看着我：“振宇哥，你怎么这么凶啊？”
我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我一字一句地说：“柳婉茹，别演了，你什么目的，我没兴趣知道。看在许静的面子上，我最后送你一次。上车，或者我直接给你叫代驾。”说完，我转身就走。她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这么不解风情，只好不情不愿地跟了出来。
上了车，她坐在副驾驶，车里的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她不死心，又开始作妖。“振宇哥，你说静静是不是特别幸福？有你这么好的老公守着。”我握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嘴里淡淡地“嗯”了一声。她又说：“其实我有时候真嫉妒她，嫉妒得发疯。你这么好的男人，她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珍惜呢？”
好家伙，挑拨离间都来了。我心里冷笑连连，嘴上却顺着她的话说：“是吗？她真这么说？”“可不是嘛！”柳婉茹好像找到了突破口，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她说你们俩现在都没什么话说了，日子过得跟白开水一样。还说……还说要是当初她选了别人，现在可能就不一样了。”
我把车稳稳地停在她家小区楼下，熄了火，车里顿时一片死寂。行车记录仪的指示灯，像一只黑暗中的眼睛，一闪一闪。我转过头，看着柳婉茹，很认真地问她：“这些话，都是许静亲口跟你说的？”柳婉茹被我看得有点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当然了，我们闺蜜之间，有什么话不能说？”
“好，我知道了。”我点点头，发动车子，“你上去吧，早点休息。”她可能觉得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下车时还冲我抛了个媚眼：“振宇哥，今天谢谢你，记住，别告诉静静哦。”我没理她，一脚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第二天是周六，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许静问我昨晚怎么睡得那么沉，她说她起夜都没吵醒我。我笑着说：“项目赶完了，睡得踏实。”吃早饭的时候，我状似无意地提起：“对了，昨晚婉茹给我发短信了，说她失恋了，喝多了，让我去接她。”
许静正在喝粥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她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关切：“啊？真的吗？这个婉茹，怎么又不让人省心！那你去了吗？她没事吧？”她的表演天衣无缝，看不出任何破绽。我点点头：“去了，给她送回家了。”“唉，她就是这样，一谈恋爱就昏头。辛苦你了老公，大半夜的还折腾你。”她说着，还给我夹了个包子，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看着她这张熟悉的脸，我心里一阵发冷。如果这真是一场戏，那她的演技，足以拿奥斯卡了。我决定再试探一下。我说：“婉茹在车上跟我聊了挺多，说你最近对我们的生活不太满意，觉得我没本事，没情趣。”
她越是急着撇清，我就越是怀疑。一个正常的妻子，听到闺蜜这么诋毁自己的丈夫和婚姻，第一反应应该是愤怒，是打电话去质问闺蜜，而不是像她这样，急于向我解释。我心里基本有数了。这根本不是柳婉茹一个人的独角戏，而是她们俩合伙导演的一出大戏。
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这出戏，得有个华丽的收场才行。下午，我借口公司有事，出了门，把行车记录仪里的录音文件拷了出来，存到了手机里。然后，我给柳婉茹打了个电话。“婉茹，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和许静一起吃个饭吧，算是给你赔罪，昨晚我对你太凶了。”柳婉茹在电话那头故作矜持地推辞了几句，最后还是答应了。
我订了一家环境很好的私房菜馆，一个安静的包间。饭桌上，许静和柳婉茹一唱一和，表现得跟亲姐妹似的。许静不停地数落柳婉茹：“你说你也是，喝多了找谁不好，非要麻烦你振宇哥，他工作那么累。”柳婉茹则一脸歉意地对我举杯：“振宇哥，对不起啊，我昨晚就是心情不好，胡言乱语的，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不行，这事儿必须说清楚。”我放下筷子，表情严肃起来，“婚姻里最怕的就是有隔阂。静静，我们夫妻十年，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非要通过你闺蜜的嘴传到我耳朵里？”
许静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柳婉茹还想说什么，我直接把手机拿了出来，放在桌上，按下了播放键。
“……她说你赚钱没别人多，说你没情趣，说你就是个木头……”
柳婉茹清晰又刻薄的声音在安静的包间里回响，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她们俩的脸上。许静和柳婉茹的脸色，从红到白，再从白到青，精彩极了。
录音放完，我关掉手机，看着她们俩，平静地问：“现在，能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
许静的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柳婉茹却先沉不住气了，她猛地站起来，指着我骂道：“冯振宇，你竟然录音？你太卑鄙了！”我冷笑一声：“卑鄙？比起你们俩合起伙来算计我，我这点手段算什么？我倒想问问，我冯振宇究竟是哪里对不起你们了，要被你们这么试探，这么侮辱？”
听完她的话，我没愤怒，只觉得一阵阵的心寒和恶心。我看着许静，这个我爱了十年的女人，突然觉得那么陌生。我说：“在你的世界里，夫妻之间的信任，就是一场可以精心设计的测试？我们十年的感情，还不如你闺蜜的一场表演来得可靠？”我又转向柳婉茹：“还有你，你管这叫闺蜜？你这是把她的婚姻往火坑里推！你到底是嫉妒她，还是恨她？”
一句话，戳中了她们俩的要害。两个女人都愣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天晚上，我提出了离婚。许静哭着求我，说她知道错了，说她只是一时糊涂，太害怕失去。可我知道，有些东西，一旦碎了，就再也拼不回来了。信任的堤坝一旦决了口，用再多的眼泪和道歉都堵不上。这不是一时糊涂，这是人品问题。一个会用这种方式去“考验”丈夫的女人，她的爱里充满了自私、控制和不信任，跟这种人过一辈子，太累了。
很多人可能觉得我小题大做，男人嘛，被考验一下又不会掉块肉。可我想说，婚姻不是一场考试，伴侣也不是考官。当一方开始挖空心思地出题时，这段感情，其实就已经不及格了。人啊，千万别去试探人性，因为你往往会得到一个你承受不起的答案。你说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