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跟我妈挎着布袋子下楼，原本想在巷口那家老窝棚买点新鲜菠菜——老板张婶总把菜摆得整整齐齐，根部还带着湿泥，每次都多给我们抓一把小葱。结果走到拐角就愣了，窝棚的塑料布被风掀着角，竹竿上挂着张泛黄的纸，就四个字：“不干了，谢”。
我妈叹着气说“再去那家生鲜超市看看吧”，我俩又绕到小区东门。以前早上八点，超市的玻璃门早开了，收银员阿姨会笑着说“又来买鸡蛋啊”，现在卷闸门拉得死死的，贴了张打印纸，字打得极小：“门店调整，暂停营业”。布袋子空着晃荡，最后只能在便利店随便拿了两包速冻饺子、一把蔫了的青菜，我妈边走边念叨：“这日子，想买点新鲜菜都难。”
回到家刚把饺子放进冰箱，手机就开始震，震得跟揣了个小马达似的。拿出来一看，全是贷款短信：“低息秒批，最高50万”“无抵押，当天到账”“征信不好也能贷”……一条接一条，删都删不完，到中午数了数，整整15条。我盯着屏幕气笑了，打开余额宝看了眼三位数的余额——我都穷到买菜只能凑活，连超市都逛不起了，你们怎么就觉得我还得起几十万的贷款？
更糟的还在后面。下午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个存了五六年的名字，是以前的同事，自从他去外地就没联系过。我还以为是叙旧，接起来没等我说话，他就直接说：“兄弟，我最近周转不开，你能不能借我两万？下个月就还。”
我握着手机半天没出声，窗外的太阳慢慢沉下去，屋里静得能听见冰箱的嗡嗡声。最后我只说了句“我也没多少钱”，他顿了顿，说了句“那算了”就挂了。挂了电话我把手机调了静音，扔在沙发上——贷款短信你们发吧，借钱的电话你们打吧，我真的不想应付了。
我也没什么大梦想，不想要赚多少钱，也不想跟谁攀比。就想早上能跟我妈顺顺利利买到新鲜菜，中午能安安静静吃顿饭，下午能晒晒太阳看看剧，不用被一堆催着我“花钱”“借钱”的消息追着跑。原来成年人想安安静静好好活着，有时候都这么难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