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故事:那年插队我和村花不慎滚进瓜地,干柴遇烈火,后悔终生
那年夏天,闷得像个蒸笼。
知了在窗外的老槐树上声嘶力竭地叫,一声比一声高,仿佛要撕破这黏稠的空气。
我,陈进,一个从上海下放到这穷乡僻壤的知识青年,正对着一本卷了边的《红与黑》发呆。
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滴在泛黄的书页上,洇开一小团模糊的墨迹。
烦躁。
心里像长了草,又干又扎。
来这里已经快一年了,当初那点改造天地的豪情,早就被磨成了手上的老茧和胃里的粗粮。
每天的工分挣得像是在割自己的肉,一刀一刀,钝得要命。
“陈知青,发什么呆呢!”
一声清脆的女声像冰镇的井水,猛地浇在我头顶。
我一激灵,抬起头。
是林舒。
我们村的村花,也是我们生产队的队长。
她就站在我的知青点门口,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两截晒成蜜色的小臂。
她的眼睛很亮,像山里的溪水,清澈见底,又带着一股子野性的劲儿。
“队长,我……我在学习。”我有点心虚,赶紧把书合上。
她撇撇嘴,嘴角勾起一个好看又带点嘲讽的弧度。
“学习?于连的魂儿都快被你勾来了,也没见你多挣一个工分。”
我脸上一热。
她总能一句话把我噎死。
“晚上瓜地那边有黄鼠狼的动静,你跟我去守一宿。”她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
“不然呢?队里几个壮劳力都去修水渠了,就你一个闲人。”
她口中的“闲人”,让我心里那点可怜的自尊又被戳了一下。
我一个复旦预备生,在这里成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闲人。
真是天大的讽刺。
但我没法反驳。
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我的工分,一直是知青点里最低的。
夜里,月亮像个咸蛋黄,挂在墨蓝的天上。
瓜地里弥漫着一股泥土和瓜藤混合的清香,偶尔有几声蛙鸣,显得夜更静了。
我和林舒一人搬了个小马扎,坐在田埂上。
她递给我一个大蒲扇:“扇扇,蚊子多。”
我接过来,胡乱扇着,心里却七上八下的。
孤男寡女,共处一夜。
这在村里,是能说出花儿来的事。
“怕了?”她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轻笑一声。
“怕什么。”我嘴硬。
“怕别人说闲话,怕玷污了你这文化人的清誉。”
她的语气里带着刺,我听得出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有些狼狈地解释。
“那你是什么意思?”她偏过头,月光洒在她脸上,眼睛亮得惊人。
我忽然就说不出话了。
我能有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是这片土地上长出来的,坚韧、泼辣、生命力旺盛。
而我,像一株被强行移植过来的盆栽,水土不服,半死不活。
沉默在空气里蔓延。
只有蚊子还在嗡嗡作响。
“你看,”她忽然指着天,“流星。”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道银线划破夜空,转瞬即逝。
“许个愿吧。”她说。
“你信这个?”
“信啊,为什么不信?人总得有点念想,不然日子怎么过。”
她的声音很轻,飘在晚风里。
我心里一动,看着她的侧脸,忽然觉得她不仅仅是那个咋咋呼呼的女队长了。
她也有她的念想。
“你许了什么愿?”我鬼使神差地问。
她转过头,看着我,笑了。
“我许愿,明年能有个好收成,让我爹的腿能看好,还有……”
她顿住了,眼睛在月光下闪烁。
“还有什么?”
“还有,让你这个书呆子,能早点回你的上海。”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锤了一下。
说不清是感动,还是别的什么。
就在这时,瓜地深处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有动静!”林舒立刻警觉起来,压低声音。
她猫着腰,像一只敏捷的豹子,朝声音的源头摸过去。
我也赶紧跟上。
扒开一人高的瓜藤,我们看到一个黑影正在啃一个大西瓜。
是黄鼠狼。
“我左你右,堵住它!”林舒低声吩咐。
我点点头,从另一边包抄过去。
那黄鼠狼也机警,一见我们,丢下西瓜就跑。
它跑得飞快,在瓜藤里乱窜。
林舒紧追不舍。
我怕她一个人有危险,也急忙跟了上去。
夜里的瓜地,盘根错节,一不小心就会被绊倒。
我追得急,脚下被一根粗壮的瓜藤猛地一绊。
“哎哟!”
我整个人失去了平衡,朝前扑去。
不偏不倚,正撞在前面的林舒身上。
她也被我撞得一个趔趄。
两个人像滚地葫芦一样,顺着一个小土坡滚了下去。
天旋地转。
等我们停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压在了她身上。
身下是柔软的沙土和被压断的瓜藤,黏腻的瓜瓤汁液沾了我们一身。
空气里,除了泥土的腥气,还有她身上淡淡的汗味和皂角香。
以及,一种从未有过的、让人心跳加速的危险气息。
我们的脸离得很近,近到我能看清她微微颤抖的长睫毛。
她的眼睛里,没有了平时的泼辣和嘲讽,只有一丝惊慌和……迷茫。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于连和德瑞那夫人的故事,在这一刻,以一种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撞进了我的现实。
我忘了我是谁,忘了这里是哪里。
我只知道,身下的这个姑娘,像一块磁石,牢牢地吸住了我所有的感官。
月光透过瓜叶的缝隙,斑驳地照在我们身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也听见了她急促的呼吸。
然后,我做了一件让我后悔终生的事。
我低下了头。
……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但我和林舒之间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
我们谁也没说话,默默地从瓜地里爬起来,各自回了家。
我的知青点,她的家,隔着不过二百米。
但这二百米,我感觉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我的腿是软的,心是慌的。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昨晚的画面,像一部卡顿的电影。
我完了。
这是我唯一的念头。
在那个年代,这种事,足以毁掉一个人的一生。
尤其是我的身份,一个城里来的知青。
而她,是村长的女儿。
接下来几天,我像个惊弓之鸟。
不敢出门,不敢见人,尤其不敢见林舒。
吃饭的时候,我都让同屋的知青帮我带回来。
“陈进,你小子是不是病了?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门都不出?”同屋的王胖子打趣我。
我只能含糊地说自己中暑了。
但林舒,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照常下地,照常检查工分,照常在村口的大喇叭里喊话。
只是,她再也没来过我们知青点。
在田里远远看见我,也会立刻掉头走开。
我们之间,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墙。
这道墙,让我窒息,也让我暂时感到安全。
我开始拼命地干活。
我想用体力上的疲惫,来麻痹心里的恐慌和愧疚。
我把队里最脏最累的活都抢着干,挑大粪,清猪圈,什么都做。
手上的茧子磨破了,又长出新的。
身上的汗味,盖过了书卷气。
一个月下来,我瘦了十斤,但也黑了,壮了。
工分也从垫底,窜到了中上游。
王胖子他们都说我像是变了个人。
“陈进,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想当劳动模范啊?”
我只是苦笑。
我不是想当模范,我只是想赎罪。
那天,我正在河边割猪草,林舒过来了。
她就站在我身后,不说话。
我感觉到了,背上像长了眼睛。
我的手一抖,镰刀差点割到自己。
“你……”我站起来,转过身,不敢看她的眼睛。
“你这是干什么?”她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
“没什么,多挣点工分。”
“陈进,”她忽然叫我的全名,“你是个男人吗?”
我猛地抬起头。
她的眼睛红红的,里面有委屈,有愤怒,还有我看不懂的失望。
“你以为你这样拼命干活,昨晚的事就没发生过?”
我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终于说出了实话。
我真的不知道。
回上海?我没有门路。
留下来?我不敢想。
娶她?我们之间隔着天差地别的鸿沟,我拿什么娶她?我连自己的未来都看不到。
“我爹已经知道了。”她轻声说,像扔下一颗炸弹。
我的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他……他怎么说?”
“他说,让我自己看着办。要么,你去我家提亲;要么,他打断你的腿,把你送去劳改。”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扎在我心上。
我沉默了。
大脑飞速运转,计算着每一种选择的利弊得失。
去提亲,意味着我这辈子就要扎根在这里了。我的大学梦,我的上海,我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不提亲,我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这是一个死局。
“你给我个准话。”林舒逼视着我。
我看着她,看着她倔强的眼神,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是的,我注意到了。
这一个月,她穿的衣服越来越宽松了。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林舒,你……你……”我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是。”她替我说了,“有了。”
轰隆。
我感觉天塌了。
我,陈进,一个自诩为知识分子的人,在这一刻,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我该怎么办?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字:逃。
逃离这里,逃离她,逃离这个让我喘不过气的烂摊子。
“让我想想,你让我想想。”我抱着头,痛苦地蹲了下去。
“好,我给你三天时间。”
林舒说完,转身就走。
她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很孤单。
那三天,我度日如年。
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
王胖子他们都以为我疯了。
我在心里进行着天人交战。
一边是责任,是林舒那双绝望的眼睛。
一边是前途,是我魂牵梦绕的上海。
我反复问自己,陈进,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回城。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盘踞在我心里,吞噬了我所有的理智和良知。
第三天晚上,我做出了决定。
我找到了林舒。
我们在村后的那片白杨林里见面。
“我想好了。”我对她说。
她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了一丝希望。
“林舒,你相信我吗?”我抓住她的肩膀,用我这辈子最诚恳的语气说,“等我,等我回上海。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和孩子接过去。我们一家人,在上海开始新的生活。”
这是一个谎言。
一个我自己都不相信的、彻头彻-底的谎言。
但我把它说得无比真诚。
因为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生路。
林舒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为她已经看穿了我肮脏的内心。
然后,她点了点头。
“好,我等你。”
她说。
“但是,陈进,你要是骗我……”
她没有说下去。
但我知道她想说什么。
那晚之后,村里的风言风语奇迹般地平息了。
林舒的父亲,那个威严的村长,再也没找过我。
林舒对我,也恢复了以前的样子,甚至更好。
她会偷偷给我塞两个煮熟的鸡蛋,会在我干活累了的时候,递上一碗绿豆汤。
她用她全部的信任和爱,为我编织了一个安全的温室。
而我,就躲在这个温室里,一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好,一边像个贼一样,偷偷地准备着我的逃跑计划。
机会很快就来了。
1977年,国家恢复高考的消息,像春雷一样,炸响在神州大地。
我们知青点,瞬间沸腾了。
每个人都像疯了一样,翻箱倒柜地找书本,没日没夜地复习。
我也加入了这股洪流。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是我逃离这里的救命稻草。
我跟林舒说,我考上大学,就能更快地把她接走。
她信了。
她甚至比我还上心。
她把家里的煤油省下来给我晚上看书用,把自己的口粮分给我,说我用脑多,需要营养。
每天晚上,她都会在我窗外站一会儿,直到我屋里的灯熄灭才离开。
我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心里不是没有过动摇。
但回城的诱惑太大了。
大到足以让我把良心踩在脚下。
考试那天,是林舒送我去的县城。
她借了村里的牛车,颠簸了三个小时才到。
临进考场前,她给我正了正衣领,像一个送丈夫上战场的妻子。
“陈进,别紧张,好好考。”
我点点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怕我一看,就再也迈不动腿了。
考试很顺利。
我毕竟是有底子的。
一个月后,我收到了复旦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那一刻,我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只有一种解脱的虚无。
我自由了。
我拿着那张薄薄的纸,去找林舒。
她正在院子里喂鸡,肚子已经很明显了。
看到我手里的通知书,她笑了,笑得像朵花。
“太好了,陈进,你考上了!”
她比我还高兴。
“我……我过几天就要走了。”我艰难地开口。
“嗯,我知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我给你做了几双新布鞋,你带上。”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像是在安排一次寻常的远行。
我心里酸得厉害。
“林舒,”我打断她,“我到了上海,安顿好了,就马上给你写信。”
又是一个谎言。
“好。”她点头,眼睛里满是憧憬,“我等你。”
我走了。
在一个清晨,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我待了两年的村庄。
我没有让林舒来送我。
我怕我看到她,就走不了了。
火车开动的那一刻,我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田野和山峦,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再见了,林舒。
对不起。
回到上海,我像一条鱼重新回到了水里。
我贪婪地呼吸着大都市的空气,努力地想把过去那两年从我的生命里抹去。
我换了新的地址,断了和所有知青的联系。
我把那段记忆,连同那个叫林舒的姑娘,一起埋在了心底最深处。
大学四年,我发奋读书,成绩优异。
毕业后,我被分配到一个不错的单位,娶了一个城里姑娘,生了一个儿子。
我的人生,似乎又回到了它本该有的轨道。
我成了一个体面的上海人,每天西装革履,出入高档写字楼。
我以为,我已经彻底摆脱了过去。
但午夜梦回,我总会看到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在瓜地里,是迷茫的;在河边,是绝望的;在考场外,是期盼的。
那双眼睛,像一根针,时不时地扎我一下。
提醒我,我是一个懦夫,一个骗子,一个罪人。
我的妻子,是个温柔贤淑的女人。
但我们之间,总像是隔着一层什么。
我们相敬如宾,却少了些激情。
儿子出生后,我给他取名叫陈念。
纪念的念。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在纪念什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份愧疚感,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愈发沉重。
它像一个肿瘤,在我心里越长越大。
我开始失眠,开始掉头发。
单位里,我的事业也遇到了瓶颈。
我变得越来越暴躁,越来越沉默。
妻子问我怎么了,我只是说工作压力大。
我知道,我病了。
心病。
1995年,我回了一趟那个村子。
那是我离开后,第一次回去。
我已经快四十岁了。
村子变化很大,泥巴路变成了水泥路,茅草房变成了砖瓦房。
但村口那棵老槐树还在。
我找到了当年的老村长,林舒的父亲。
他已经很老了,头发全白了,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看到我,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是了然。
他没有骂我,也没有打我。
只是叹了口气。
“你来了。”
“我……来看看。”我声音干涩。
“她不在了。”老人说。
我的心,瞬间被掏空了。
“什么……意思?”
“那年你走后没多久,她就生了。是个女儿。但是,难产,大出血,没救过来。”
“孩子……孩子呢?”我颤抖着问。
“孩子好好的。我给她取名叫念舒。思念的念,林舒的舒。”
老人看着我,眼神平静得可怕。
“她临走前,就一句话。她说,不怪你。她知道,你留不住。”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像决了堤的洪水。
我跪在老人面前,嚎啕大哭。
我哭那个叫林舒的傻姑娘,哭那个没见过面的女儿,也哭那个被我亲手杀死的、曾经纯真的自己。
我这二十年,到底都活了个什么?
我以为我得到了全世界,其实我失去了一切。
我所谓的成功,所谓的体面,在这一刻,都成了一个笑话。
我是一个逃兵,一个彻头彻尾的逃兵。
我逃离了责任,逃离了爱情,最终,也逃离了自己。
老人从屋里拿出一个小木盒,递给我。
“这是她留给你的。”
我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双崭新的布鞋,还有一撮用红绳系着的胎发。
鞋底纳得很密,一针一线,都是她的心意。
我抱着那个木盒,哭得像个孩子。
我见到了我的女儿,念舒。
她已经十八岁了,长得很像林舒,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又倔强。
她不认识我,喊我“叔叔”。
老村长没有告诉她真相。
他说,就让那段过去,烂在我心里吧。
不要再来打扰孩子的生活。
我给了老人一笔钱,算是我迟到了二十年的补偿。
我知道,再多的钱,也买不回一条人命,也弥补不了我的罪过。
离开村子的那天,下着小雨。
念舒撑着伞送我到村口。
“叔叔,以后还来吗?”她问。
我看着她那张酷似林舒的脸,心如刀割。
“不来了。”我说。
我没有资格再来。
回到上海,我大病一场。
病好后,我像变了个人。
我辞掉了工作,用所有的积蓄,成立了一个基金会。
专门资助那些贫困山区的女童上学。
我想赎罪。
我知道,这很虚伪,很可笑。
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我的妻子,最终还是和我离了婚。
她说,她感觉不到我的爱。
她说,我的心里,住着一个她进不去的人。
我没有挽留。
她说的对。
我的心里,永远住着一个叫林舒的姑娘。
她和她的那片瓜地,成了我一生的梦魇。
如今,我老了。
头发白了,牙也掉了。
每天就坐在这个院子里,晒晒太阳,想想过去。
我时常会想,如果那年夏天,我没有被绊倒,或者,我勇敢一点,承担起我的责任,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或许,我会和林舒一起,在那个小山村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我们会有一双儿女,会一起变老。
日子会很清贫,但心里,或许会很踏实。
没有如果。
人生就是一场无法回头的单行道。
走错了,就是一辈子。
我这一生,看似圆满,实则千疮百孔。
我用前半生的懦弱,换来了后半生的悔恨。
那片瓜地,成了我永远也走不出的迷宫。
我常常做一个梦。
梦里,我又回到了那个夏夜。
月光如水,瓜香浮动。
林舒转过头,对我说:“陈进,你要是个男人,就别走。”
然后,我就醒了。
枕边,一片冰凉。
有时候我在想,真正的惩罚,不是死亡,也不是劳改。
而是让你清醒地活着,日复一日地,咀嚼自己的过错。
让你永远记得,你曾经,是怎样一个混蛋。
前几年,搞城乡建设,我们那个知青点要拆了。
王胖子他们组织了一次最后的聚会。
他打电话给我,问我去不去。
我说,不去了。
我怕。
我怕看到那片土地,会让我这点残存的体面,都荡然无存。
王胖子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
“陈进啊,你这辈子,就是书读得太多了,把人给读傻了。”
是啊。
我读懂了于连的野心,却没读懂一个姑娘最简单的心。
我用知识把自己包裹成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却丢掉了做人最基本的担当。
何其可悲。
我儿子陈念,后来也考上了复旦。
他比我出息,毕业后去了美国深造,现在已经是华尔街的精英。
他偶尔会回来看我。
每次回来,都会给我讲很多国外的见闻。
有一次,他问我:“爸,你这辈子,有没有什么后悔的事?”
我看着他,想了很久。
我说:“有。我后悔,年轻的时候,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前途,放弃了一个本该用一生去守护的人。”
儿子听得云里雾里。
他不懂。
他生活在一个自由选择的年代,他不懂我们那一代人的身不由己和人性挣扎。
我也不想让他懂。
有些债,只能自己背。
我把那个小木盒,一直放在我的床头。
每天晚上,我都会拿出来看一看。
那双布鞋,已经有些发黄了。
那撮胎发,也失去了光泽。
但每次看到它们,我就仿佛能看到林舒。
她就坐在煤油灯下,一针一线地,为我缝制着未来。
而我,却亲手把这个未来,撕得粉碎。
我听村里人说,念舒后来考上了省城的师范大学,毕业后,又回到了村里的小学当老师。
她嫁给了一个本分的乡镇干部,生了个儿子。
生活得很平静,很幸福。
我为她感到高兴。
也为她感到心酸。
她本该有更好的生活。
她本该,有一个叫陈进的父亲。
我资助的那个基金会,现在已经很有规模了。
这些年,我们帮助了几千个女孩走出了大山。
每次看到她们的感谢信,我心里都会好受一点。
但我也知道,这不过是自我安慰。
我救赎不了任何人。
我只是在惩罚自己。
我这一生,都在逃跑。
从瓜地里逃跑,从责任里逃跑,从爱情里逃跑。
直到最后,我发现自己无路可逃。
因为我所有的悔恨,都筑成了一座牢笼,把我死死地困在其中。
如果人生能重来一次。
我会在那个夏夜,从瓜地里爬起来后,紧紧地抱住她。
然后告诉她:“别怕,有我。”
可惜,没有如果。
干柴遇上烈火,烧掉的,是我一辈子的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