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年前的冬季，有了我的初恋，我收获了爱情，得到了英对我的爱。这是一份真诚的爱，是一份积淀很久的爱，是一份可以滋润一生的爱。可我最终放弃了这份爱，而且这份爱，给我带来了一生的伤感、牵挂和无奈。
爱情之花盛开在飞雪季节
英、莉和我生长在一个村子。我住村的东头，英住村的西头，莉住村的中间。我们是童年同龄的伙伴，属于青梅竹马的那类朋友。
考初中那年，我们村40多名学生中，英、莉和我考上了镇中学的重点班。事情也真是巧，3人分在了一个班，我们感到很幸运。每天早晨我们都在村北的大柳树下集合，然后一起欢笑着去上学。每天放学后，我们又都在那棵大柳树下分开，各奔自己的家，初中3年天天如此，我们仨成了朝夕相处的朋友，我们之间的友谊之树随着岁月的延伸，年轮在不断的增厚。
初中毕业时，我们仨一起考入了县重点中学，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巧合的令人难以置信，我们再一次被分到一个班里。放假时，3人结伴骑车回家，路上畅谈理想，畅谈人生、交流学习体会，真是一路笑声一路歌，尽情地释放着青春的快乐。回校时，我会给英和莉多带点好吃的，她俩也给我带好吃的，我们成了吃喝不分，无所不谈的密友。
高考那年，我们仨都落榜了。灰色的7月，给我们带来了无限的忧伤，美好希望成了泡影，于是我们的脸上没有了青春的笑容，都狼狈地回了家。
英和我都准备复读，打算来年再考。莉没有复习，毅然决然地当了一名民办教师。莉在童年时代把腿摔伤了，落下了一条残腿，是一名身残志坚的青年。英到县中复习了，我到另一所高中复习。当时我因为家里穷，无法凑齐复习的学费，上了一段时间就回家务农了，那年我也成了一名民办教师。第二年，英还是落选了。就这样我们仨分道扬镳，各奔前程了。由于高考失意造成的创伤难以愈合，我们都在沉默、郁闷和苦恼中生活，一年间彼此都没有了联系。
1986年的春天，我们都从高考落选的痛苦中走了出来，青春开始涌动，爱情开始萌发，相互之间又开始了频繁的交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可谓相知甚深，情感在不知不觉中植根于对方的内心深处。我说不清什么叫爱，但我非常喜欢她俩，我也感觉到她俩也都非常喜欢我，只是相互心照不宣。
在一个寒冷的假日，我找到莉，说：“你帮我把这封信转交英好吗？” 这是我的第一封情书。我没有告诉她这是情书，但她肯定猜得到，她笑了笑，欣然地答应了。笑，没能掩饰住脸上流露出的那一丝凄苦。在她接信的一刹那，我就已经伤害了她的感情。我一脸难为情的样子，心里很惭愧，我知道我应该去爱莉，但却把情书鬼使神差地写给了英。
莉很快转来英的回信。其实我是知道结果的。我把情书写给她俩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是同样的结果。我忐忑不安地打开了信，和我预料的一样，英接受了我的爱。我非常感谢莉的帮助，感激她对我的理解和宽容。“祝福你们。”莉眼含泪花说，声音差点哽咽了，转身走了。当时我本应兴高采烈激动异常的，却没有找到那样的感觉，心里是酸甜苦辣百味陈杂。
就这样，我和英开始了我们的相爱。从此，我便走进了牵挂，牵挂是美丽的，也是痛苦的。在相爱的日子里，我们燃烧激情、浇灌爱情、有了花前月下的柔情与浪漫。英高兴得整天歌不离口，我也感到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幸福的滋味。我俩成了村里人人羡慕的一对，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对英说：“今生我的心会与你相依相随，会一生守望着这份幸福。”在我和英相处的那段日子里，她在用心感受着爱与被爱，犹如泡在幸福的琼浆里，感到生活比蜜还甜。
为了爱，我作出艰难的选择
感觉告诉我，我也很爱莉的。我责问自己：为什么我没有去爱莉，是她的心灵不美吗？是她的外表不够靓丽？还是她身患残疾？我没能找到说服自己的理由。自从我和英相恋以来，我的心灵就受到了深深的自责，自责像一堆饥饿难耐的蚂蚁在啃蚀我的心灵。我高兴不起来，晚上经常失眠。
在我和英相恋第二年7月的一个早晨，阳光明媚，我和莉不期而遇在村北那口吃水井旁。我去担水，她去饮牲口。我和英相恋之后，我在有意躲避莉，莉也在刻意躲避我和英，所以我们近在咫尺也很少见面。我给莉打上饮牲口的水。莉告诉我说：“我订婚了。”她说这话时，脸上明显地挂着一丝苦笑。看着她的笑，我的心在痛。我问她那人是谁，她告诉了我。我说：“嫁给那人不行。”当时，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而且声音很大。“我就认命吧。”莉说这话时，泪已经从她的脸颊淌了下来。莉的对象我认识，是我们临村的一个残疾人，小的时候得小儿麻痹症落下一条残腿，整天靠拐杖走路，是莉的同事给莉介绍的。莉的眼泪告诉我那男人不是她理想的白马王子，她不爱那男人，而是因身体残疾不得已罢了。面对她，我无言以对，她牵着牲口回家了。我呆呆地站在井台旁，觉得莉和我都是一种悲哀。
莉告诉我她已订婚的那天晚上，我失眠了。从我和英相恋的那天起，我就盼望着莉今后能过得好。上初中时每天必过一条小河。下雨时，河里有水，我就背着莉过河。下雪时，英、莉和我就相互搀扶着走过河坡。那时，也许我就潜移默化地对莉有了这份超然的情感。现在，她又找了一个比自己残疾程度还高的无爱男人，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对莉的将来的想象充斥了我的脑海，每晚都想这些事，我无法入眠。我把爱给了英，而没有给莉。我觉得我是一个非常自私、心灵肮脏的人，自己有些瞧不起自己了。
英和莉是我心中的两朵玫瑰，我舍弃不了英，也舍弃不了莉，处于艰难选择的境地。我在家躺了好几天，任凭7月的高温炽热难耐。身体仿佛被抽掉了骨筋，没有一丝力气，不思茶饭、彻夜无眠，品尝到了生活的残酷，我的精神垮了。父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急的乱转，昼夜守护在我的床前。经过几天的痛苦思考，我决定放弃对英的爱，把爱还给莉。
英应邀来到我家，我和英进行了一次长谈。我明确地告诉英：“你人长得漂亮，有文化，一定能找到一个好小伙子。而莉身有残疾．．．．．．”我的卧室传出了英的恸哭声和我的抽泣声。英用双拳不停地击打我的胸，我用双臂死死地抱着英的头。英哭着跑回了家。曾经深深的爱，变成了对英的一种无情的伤害。英，走了，虽然我心里很苦，但还是产生了一丝释然。
我找到莉，把我的决定告诉了她，莉也是一顿悲哭。莉说：“我不能夺英所爱，那样我对不起英，也对不起你，我会拖累你一生．．．．．．”在我的再三乞求下，英和莉见了面，说开了我和英分手，和莉建立恋爱关系的事。
我和莉相恋后。我的心灵找到了平衡。有了莉的存在，我的生命多了雨后的彩虹，我的生活有了满目的苍翠。英能找个好人家，嫁个好小伙，过上幸福安康的好日子，就成了我终生的企盼。
爱，让我品尝了沉重与苦涩
英和我分手后去省城打工了。在省城和我们邻县的一名老乡相爱了。他们回家探亲的时候，我和莉宴请了他俩。英是有意识的把她的恋人带到我们面前。那天英很高兴，笑始终挂在脸庞。英的恋人长得一表人才，俊逸洒脱。我很庆幸，英终于找到了她的如意郎君。预测英将来一定会很幸福，我高兴极了。我的那颗牵挂的心彻底释然了。
1987年晚春，我和莉结了婚。英应邀参加了我们的婚礼。几年后，我和莉相继转为正式教师，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而且在县城安了一个温馨的家，两个孩子学习很优秀。我和莉过着平淡而幸福的生活。
在我结婚那年收获的季节，英也结了婚。我看到英和她的知心爱人走入了婚姻的殿堂，我感到由衷的高兴，我的心灵得到了慰藉。
分手了难说再见，相见不如怀念，我把与英的这段恋情深深地藏在了心底。在以后的20多年的时间里，我没有和英有过来往，因为我不想去打扰他们幸福的生活。我心里一直在想：英和莉都有了一个理想的归宿，我的初衷如愿以偿，这是多么令我一生欣喜的事情啊！我为我的选择而感到庆幸和骄傲。 2007年春节，同学们聚会，而英没有来。我向知情的同学询问英的情况。才得知，英的婚姻很糟糕，日子过得很艰难。我一下子掉进了痛苦的深渊，我为我的选择痛苦，为英的不幸痛苦，自责的潮水又涌上了我的心头。
聚会过后，我打通了英的手机，把英邀到她家附近小镇的一个餐馆。英，像一棵风干了的枯树，从她身上找不到一丝中年女性的风韵和美丽，看上去她比实际年龄要大出20岁。艰辛的生活和磨难，给英那张美丽的脸庞镌刻上了太多的苦难、不幸和沧桑。看着眼前的英，我的心在隐隐作痛。泪，涌满了我的眼眶。
英哭诉说，结婚之初，她的男人对她很好，第二年，他们的宝宝出生了，同时也把灾难带到了这个家庭。孩子患有先天性脑瘫，为了给孩子看病，花光了他俩打工的所有积蓄，把能卖的东西都卖了，还欠了很多外债，孩子的病也没有好转。由于贫穷，再没有生育二胎。诉说中，泪水不停地从英的脸上流下来：“我丈夫经受不住生活的打击，从此一蹶不振，破罐子破摔。经常借酒浇愁，赌性成隐，喝多了，输钱了，回家就拿我出气，经常把我身上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说着，英捋起袖管让我看被打的伤痕。“可家有瘫痪在床的孩子，我得维持这桩婚姻．．．．．．”她把家庭的不幸都归罪于自己。
此时我的心像被撕裂了似的。我拿出预先准备的一万元钱，递给她。这是我和莉商量好的，让她补贴生活用的。她拒绝了我们的帮助。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泪水再一次模糊了我的双眼，我的心在哭泣。
从此，我的生活犹如套上了一层枷锁，在束缚和沉重中度过。我的婚姻、我的生活越幸福，我对英的那份自责和牵挂越深。牵挂像一根藤延伸在我人生的旅程中。我变得少言寡语、忧郁寡欢，20多年间时常挂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这份爱，让我背负了一生的牵挂和无奈。唯愿英今后的一切能够好起来，只想你幸福。我虔诚的为你祈祷、祝福……
作者 河北 姜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