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日的那夜，我收到了来自天堂的短信
窗外的雨下得很沉，像要把整座城市泡进水里。我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指尖划过手机屏幕上她的照片——照片里的林晚穿着鹅黄色连衣裙，举着生日蛋糕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奶油沾在鼻尖上，还是我伸手替她擦掉的。
今天是她的三十岁生日。
去年这个时候，她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化疗让头发掉了大半，却执意要吹蜡烛。"许个愿吧"，我握着她冰凉的手，她却摇头，说愿望要等病好了，在真正的生日夜里许才灵验。那时我以为还有无数个"真正的生日"，直到三个月后，她的手再也握不紧我的手指。
墙上的挂钟敲了十二下，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的瞬间，我愣住了——发信人是"晚晚"，那个我存了五年，却再也不会亮起的名字。
短信只有一句话："笨蛋，该吃胃药了。"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林晚走后，我常常忘了吃胃药，老毛病犯起来疼得蜷在床上时，总会想起她以前每天准时把药片和温水递到我手里，嗔怪我"仗着年轻不爱惜自己"。
是恶作剧吗？我指尖发颤地回拨过去，听筒里只有冰冷的忙音。就在这时，第二条短信进来了："记得去年你说街角那家生煎包重新开业了吗？明天去买两笼，加醋，别放辣椒。"
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手机屏幕上。那家生煎包是我们刚恋爱时最爱去的地方，我总爱加两勺辣椒，她怕我上火，每次都抢过醋瓶往我碟子里倒大半。后来她病了，我去买生煎包，老板还问"那个总不让你吃辣的姑娘怎么没来"，我站在街角，眼泪混着雨砸在塑料袋上。
第三条短信来得很慢，像是斟酌了很久："阳台的向日葵该浇水了，我特意选了重瓣的，说过要种满整个阳台的。"
我猛地站起身，撞翻了脚边的椅子。阳台的门被风吹得吱呀响，那盆向日葵是林晚临走前一天让护工买来的，她说"等花开了，你就当我来看过你了"。这些日子我只顾着发呆，任由花盆里的土干裂成块，此刻花瓣蔫蔫地垂着，像她最后那段时间没力气睁开的眼睛。
我蹲在花盆前，手指插进干裂的土里，眼泪滴在泥土上，溅湿了一片。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是张图片——是我们去年在医院拍的合照，她戴着我织的丑丑的毛线帽，我胡子拉碴，两个人却笑得比阳光还亮。照片下面附了一行字："你看，我们笑得多好，以后也要这样笑啊。"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从云缝里钻出来，落在手机屏幕上。我突然想起林晚走前的那个晚上，她意识已经不太清楚，却抓着我的手说："我存了个东西在你手机云相册里，密码是你生日...等我生日那天，你再看。"
我颤抖着点开云相册，输入那串烂熟于心的数字。里面是一个定时发送的短信设置记录，发送时间是她三十岁生日的零点、零点十分、零点二十分...发送内容，正是我刚刚收到的那些话。下面还有一段她录的语音，大概是化疗间隙录的，声音带着喘，却很清晰：
"陈默，当你听到这个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变成天上的星星啦。对不起啊，没能陪你到三十岁，没能种满一阳台的向日葵。胃药要按时吃，生煎包别放辣椒，下雨要记得收衣服...这些事以前都是我提醒你，以后要自己记好啦。
我知道你会难过，但别难过太久好不好？我在天上看着呢，看到你不开心，我也会掉眼泪的。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遇到喜欢的人...也别因为我就错过了。你过得好，就是我最好的愿望啦。
生日快乐...哦不对，是祝我生日快乐。陈默，再见啦。"
语音结束的瞬间，窗外的云全散了，月亮亮得像她笑起来的眼睛。我走到阳台，给那盆向日葵浇了水，水珠落在花瓣上，像极了她以前偷偷掉的眼泪。
手机里，她的照片还在笑着。我轻轻摸了摸屏幕，像以前摸她的头发那样："晚晚，生日快乐。"
夜风穿过阳台，带来远处花店的香气，好像晚晚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秀花依偎在我的胸前，轻轻地抱住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