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了灯，秀英刚迷糊着，就听见旁边陈算盘窸窸窣窣地动，嘴里还嘀嘀咕咕。
“啧……”
秀英踹过去一脚：“大半夜不睡，你给阎王爷算账呢？”
算盘翻过身，语气严肃得像宣布亩产：“秀英，出大事了。我算了半宿，咱家今年，有笔账亏大了。”
秀英心里咯噔一下：“粮仓漏了？还是借给老王头的钱要不回来了？”
“比那严重！”算盘一拍炕席，“是你！你今年骂我的回数，足足比去年少了二十回！”
秀英愣了半天，气笑了：“陈算盘！你真是闲出屁了！我少骂你还不好？皮痒了直说！”
“不是好不好的事！”算盘较起真来，“去年这时节，你一天平均骂我三回‘死鬼’。今年倒好，满打满算就两回半！这账不对，我心里不踏实！”
“我看你是欠骂！”秀英扯过被子蒙上头，“滚蛋，睡觉！”
算盘却不依不饶，凑过来小声说：“你别睡。我寻思了一晚上，你是不是身子不得劲了？没精神头骂我了？要不……明儿我去找李郎中给你瞧瞧？”
秀英猛地坐起来：“我看你才该去瞧瞧脑子！”
“要不就是……”算盘声音低下去，嘟囔着，“你心里有别人了，懒得搭理我了？”
黑暗里，秀英愣了半天，突然“噗嗤”笑出声，狠狠拧了他一把：“你个榆木疙瘩！是今年你娃考上学堂，你地里收成也好，我天天乐得合不拢嘴，哪还找得出茬骂你！”
算盘挨了一下拧，反而嘿嘿笑了，踏实躺回去：“哦……是好事啊。那行，睡吧。”
没过三秒，他又猛地坐起来：“等等！那你笑的次数我得算算，好像也比去年少了七八回，最后那声笑还让个嗝给顶没了……”
“闭嘴！”秀英一脚把他踹到炕边，“再算一句，今晚跟算盘睡去！”
